胡彬彬:中南大学二级教授,中国村落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主要研究方向为历史学、文化学、文物学等。出版学术专著17种,并获国家图书奖、“中国最美的书”等多个奖项。2014年,率领团队在中南大学创建了我国第一个以培养中国传统村落文化研究与保护专门人才的博士点和硕士点,被称为“中国传统村落文化的拓荒者”。
7月3日,中南大学教授胡彬彬要求博士研究生新生黄彦弘提前两个月报到入学。黄彦弘本是湖南邵阳学院的一名教师,他来不及享受暑假的清闲,更来不及享受初为人父的喜悦,甚至连自己的博士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都还没有收到,便来到中南大学,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
在中南大学教授胡彬彬的梦里,故乡湖南省双峰县印塘乡花家村是花乡,一年四季都是花的海洋,还有祖先留下的老院子,然而如今很多院子已是杂草丛生、断壁残垣。回不去的故乡,忘不了的乡愁。这样的矛盾常常使胡彬彬心痛不已。他不得不拼命工作,希望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和保护传统村落文化,培养村落文化研究人才。同样,他把这种拼命精神传递给了他的每一个学生。他说:“中国的传统村落和村落文化正在加速消亡,我们已经等不起了。”
胡彬彬,1959年生于一个教师家庭。1981年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邵阳市政府财贸办做文秘工作,现为中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哲学社会科学重大项目首席专家,中国村落文化研究中心主任。
胡彬彬的研究跟别的学者不一样,他往往不从文献资料入手,而是从实物资料和文化现场实地考察着手,他把这叫作先田野后考究,由物而史,以物证史,以物正史,以物补史。
他几乎用脚丈量过湘西南的每一个角落,那些深山里的村寨,那些荒野里的破庙,都是他造访和歇脚的地方。湖南在行政区划改制前有3337个乡镇,他走过的有2731个。
长年奔波在田野考察的路上,胡彬彬身上已落下不少陈伤旧痛。但他从不因此放弃使命,放慢工作节奏。他淡定地说,哪天要是死在田野,也是自然不过的事,“为伊消得人憔悴”,死得其所就值。
胡彬彬曾系统地自学了有关历史人类学、宗教学、民族学、民俗学、工艺美学、文物与博物馆学、建筑学等多学科专业知识。为研究所需收藏实物资料,几乎耗尽了他家中全部积蓄,他去法国所穿的西服还是朋友送的。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家人,也有点“刻薄”自己。他说:“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第一、藏品第一,家人第二。”他应邀去上海参加中美联合召开的一个宗教文化研讨会,为了节省,他自己炒了些干菜随身带上,供旅途食用。别人说他“太抠”,他笑而答之:“当‘抠’则‘抠’,有何不妥?”
在他眼中,村落不仅有原生居民的生活形态和建筑之美,更有中华民族传承千年、薪火相传的文化传统和精神。“村落是种载体,它把国家、民族、个人都联系在一起,凝聚在共同的核心价值下,造就了我们今天的中华民族。”他解释,国家是由一定地域和一定人口构成的社会单元,是放大的村落。村落是人们在农耕时代聚集形成的社会单元,是缩小了的国家。寒暑假,他把学生派到村落山野中,调研房屋建筑、土地耕种、人口情况等,六七年后他再派出一批学生,回访同一个村落。
对于自己的学生,胡彬彬更是严格得“不近人情”。除了田园考察,他要求所有的学生必须集中学习。为了严格管理,他在教室里设置了指纹考勤机,在自习室里安放了简易床。在十多年的教学过程中,为了挤出田园考察的时间,胡彬彬往往会请求学校将每个学期的课程由4至5个月压缩到2个月内完成。每天多达8课时甚至10课时的讲授,胡彬彬的嗓子常常说不出话来。这种严格的管理也会令刚入学的新生难以适应。但经历过这段“痛苦期”以后,每一个学生都会发现自己收获不少。博士研究生吴灿回忆说:“我2012年考上博士研究生,近4年时间里,几乎每一天都在工作和学习,既没有周末也没有寒暑假。”但正是这寒窗苦读的4年里,吴灿完成了3本学术专著,发表了十余篇高质量论文。
目前,胡彬彬在中南大学发起成立了中国村落文化研究中心,并在这里创建了我国第一个以培养中国传统村落文化研究与保护专门人才的博士点、硕士点,具有学术研究和文化保护双重职责的研究机构。
“能看到这项研究步入国家人文学科的殿堂,我死也瞑目了。干了大半辈子,终于赶上好时候。我想在五年内建个中国传统村落的数据库,要快点,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他说。(记者 龙军 光明网记者 禹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