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变得时尚的于丹
穿ONLY牛仔裤,拎橙色的爱马仕,染着暗红色的头发,拿着诺基亚E71,坐着奔驰B200。周一上午10时、周二下午1时,于丹都准时出现在北京师范大学的生地楼和教二楼。寒假过后的这个学期,她给本科生上《古诗词鉴赏》,给研究生讲《电视节目形态学》。
2006年国庆黄金周,她在央视《百家讲坛》用7天解读《论语》:“论语真正的道理就是告诉大家,怎么样才能够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的生活。”无数人交出蒙尘的心灵去聆听,于丹被极度凝练化、符号化、风格化。在不同的判断体系中,她化身无知和全知,承受嗤鄙和顶礼,扮演砒霜和蜜糖。再对她无感的中国人,也知道有这样一个教授,常现身人生困惑的路口,母仪天下,顾盼生姿,翘首相望,端着鸡汤。
4名结伴踏进教室的女生在我左边坐下,于丹开讲后,其中一人打开英文词典,嘴唇无声翕动;另两人埋头,做着各自的四级考试真题;剩下的一位直接趴在桌上睡觉。他们都错过了于丹对孟浩然《岁暮归南山》的赏析。
校外万众簇拥的于丹并不介意校内学生们的散漫。“诗就像中国茶,对孩子们来说,他们这个年龄最感兴趣的是各种饮料。等他们长大也许就错过了这个机会,所以你可以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去启发他,这是我特别坚持的信仰。”
以退为进
今年的博鳌论坛上,好几个嘉宾问于丹:为何偏偏是你出来说《论语》?于丹说:“我生于批林批孔时代,比我大的人,他们在‘文革’之前上学,教材里的传统文化都挺完整的;比我小的人,制度改革回来,大家又可以好好看书了。唯独我们生于60年代长于70年代的那一代人,对这些最没有敬畏之心,是文化上受戕害最深的一代人。如果我作为一个最惨时代里面的典型,都能被文化成全,那别人的情况不都比我好么?所以是我,我认为我有说服力啊。”
主持人梁冬在博鳌文化分论坛上问于丹,若一百年后有人为你作传,你希望题目是什么?于丹说,到那时,中国该恢复正常了,“等大家觉得这么读书只是一件个人的事,而这个人什么都不算,那就是中国的好时代”。她认定自己只是一场意外。历史选出她来,她为一代人“向历史还债,致歉”。
2007年初,大量的批判向于丹集中袭来。有“十博士”联名抵制于丹,也有读者在签售现场发难,身穿“孔子很生气,庄子很着急”的T恤向于丹示威。《批判于丹》、《解‘毒’于丹》、《当〈论语〉遭遇于丹》等书联袂登上擂台,矛指《于丹〈论语〉心得》。
去年香港书展,李承鹏在《论中国作家的知行合一》的讲座中,踩着丁字步模仿于丹:“当你遇到挫折,请不要埋怨社会,你要询问自己的内心,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会寻找到完美的答案。可是当城管要拆你家房子的时候,你在内心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得找房管局啊。”
至今,于丹都没有对这些攻势做出迎面反击。她以退为进,重复强调自己的角色:我毕竟只是一个传媒学的老师,我不是研究《论语》的,我的书一直叫“心得”,就是我一心所得而已,我从来不敢叫“论语通释”或者“庄子详解”,这是我做不了的事。
于丹的每一天有着相同的开始:醒来,在紫砂壶里冲泡茶叶,搭配冬虫夏草。“喝早晨第一泡茶,你就觉得把阳光沏进去了。”她在《于丹趣品人生》中说茶、论酒、谈琴,“无非是在一个物质的时代里,让我们的心灵可以找到一种中国人怡情养性最零门槛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