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龙”AG600入海腾空 海上首飞背后的故事。视频剪辑:綦智鹏
鲲龙AG600在执行海上首飞。受访单位供图
中午11时,一架饱受瞩目的大家伙拖着长长的尾翼出现在山东日照山字河机场上空,它叫鲲龙AG600,是世界上在研最大的水陆两栖飞机。
这一天是6月26日,从湖北荆门漳河机场“悄悄”抵达山东日照的它刚刚结束1000多公里的飞行。
机场已经有不少穿着淡蓝色服装的工作人员翘首以待,大家都知道接下来有更大的挑战正等着鲲龙。
负责飞机试飞调试和机务保障的航空工业通飞珠海基地试飞中心机务二中队中队长郭佳,早早就来到机场。自从2016年AG600总装下线,他总会跟着这个大家伙到处跑。每一次起飞前的最后调试、每一次降落后的跟踪维护,郭佳没有错过任何一次。
可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挑战,他心里也没有底,因为这一次AG600需要完成海上起降。“2018年的水上首飞在湖面进行,湖泊中是天然淡水,水分盐度相对较低,对飞机各系统的腐蚀防护考验较小;而海上首飞面对的环境却完全不同,海水盐度明显高于湖泊中的淡水,腐蚀性更强,后续的维护工作会更复杂。”
郭佳在心中预想了很多情况,但是第一次海上试飞演练结束后,飞机上岸的状态还是超出了郭佳的设想。“你可以清楚地触摸到整个机身密布细小的盐粒,包括裸露的电缆线,甚至发动机内壁。”平日里,每次飞行结束后,郭佳和团队开展的后续维护工作三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完成,但这一次,整整持续了七个小时。“除了用清水大量冲洗机身,还需要对发动机内部进行全方位的清洗。”
同样不放心的还有跟随AG600一同来到山东的赵生,作为AG600飞机水上首飞的机长,他已经多次驾驶飞机与水面“亲密接触”,可为了这次海上首飞,他和试飞团队从6月26日便开始进行熟悉空域气象、水文等准备。
“海上试飞环境复杂、不确定因素多,比水上试飞又上升了一个难度,需要克服海水密度大、洋流、浪涌等特殊自然条件对飞机操纵带来的影响。”赵生说,“如果说陆上起降是在普通平路上骑车,那在海上起降就像是在结冰的路面骑车一样,反应、决策和各种操纵都必须非常及时。”赵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7月26日9时28分,山东日照山字河机场。“按计划执行(海上首飞)!”随着一声洪亮的指令传来。
鲲龙AG600在执行海上首飞。受访单位供图
AG600的4个涡桨全开,轰鸣的发动机响声与强劲的风力交织在一起,划破了这个海滨城市的安静,蓝白色相间的机身迎着阳光,从容地向青岛团岛附近海域急速飞去。
2000多公里外的航空工业通飞珠海基地试飞中心里,身为结构部设计师的张石柱正紧紧盯着大屏幕实时传送回来的画面。由于受疫情影响,这一次他没能去到现场。“不过,总觉得比之前都要紧张。”
因为海水密度的变化,飞机在水中受到的浮力和起飞时需要克服水的“粘性”也会有差异。而这种差异在飞机高速滑行时会更加明显,尤其在降落时,海水对飞机的反作用力相对湖水要大,这对飞机的结构设计提出了新的要求。
“从水上首飞到海上首飞的近两年时间里,我们进行了40多次较大的更改,零散的微调接近1200次。AG600在进行每一项新的试飞科目前,我们需要充分设想飞机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变化,不断跟踪评估飞机状态,规避风险,避免出现丝毫差错。
10时14分,青岛团岛附近海域,AG600飞机出现在海平面的上方,高速旋转的叶片瞬间在海面上卷起一层轻薄的水幕。随着机身和海平面越来越近,机腹轻轻劈开深蓝,留下一条翻滚的白浪,轻盈入水。
回转、调整方向、加速、机头昂起……一气呵成。10时18分,AG600宛如一条东方巨龙,再次迎浪腾空。
AG600完成海上首飞,驾驶员走出机舱。受访单位供图
“好、漂亮、好!”周立胜看着屏幕上成功完成海上首飞的AG600,攥紧拳头,连说了三个感叹词。他是航空工业通飞珠海基地强度部的设计师,负责对飞机进行载荷分析。“安全实现海上首飞,对我们来说是一次巨大的考验,内陆湖面一般是由风形成的风浪,短且碎,浪高相对较小,波浪的传播方向一般也与风向一致。而海面上波浪类型多(由风形成的风浪、水下的整体运动形成的涌浪、大型船行波等),浪高大、能量大,不同类型的波浪可能同时存在,传播方向不一致。飞行环境变得更加复杂,飞机受载更严重,对机体的强度要求也更高。”
“这本身是一个相对矛盾的状态,提高飞机强度势必会以结构重量的增加为代价,重量的变化会对飞机的性能造成影响,可保障安全与性能缺一不可,所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来实现双赢。”
为了这个平衡点,周立胜和团队总计进行了40万种载荷工况的计算。“一般的大型飞机在正常情况下完成一轮载荷评估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团队人数也在10人左右;可我们只有5个人,一个月就必须完成一轮,压力可想而知。”
10时49分,在完美亮相于青岛海域后,AG600飞机顺利回到了日照山字河机场。至此,AG600终于迈出“上天入海”的完整步伐。(中国青年网记者 刘逸鹏)